对话广东医疗队援助医生从一团乱麻到逐步有
北京中科专注治疗白癜风 https://m.39.net/pf/a_5837776.html天色渐晚,医院的内科楼时,一阵冷风迎面吹来。南方医院医疗队队长张达成没留意天上是否挂着星星,但在冷风中,他的心是暖的。2月26日,张达成和同事们送走了12名痊愈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,有中年大叔大妈,也有坐在轮椅上的80岁老大爷。2月26日,广东医疗队队员送治愈的新冠肺炎患者出院。医院是武汉市第一批收治新医院之一,形势严峻。除夕夜和大年初四,广东省分别派出第一批名医护人员、第二批名医护人员组成了广东省支援湖北疫情防控医疗队(下称“广东医疗队”),医院呼吸六区、呼吸七区紧急支援。医院感染内科肝脏肿瘤中心教授郭亚兵,是广东医疗队第一批次领队,年,他曾是原医院赴小汤山医疗队的一员。但与17年前相比,这次的“医疗空降兵”来自省内的20医院,大部分人互不相识。如何在短时间内磨合、适应、相互协作,如何在陌生的环境里共同应对肆虐的疫情,无疑是对他们的一场考验。以下为新京报记者与郭亚兵、张达成的对话。医院干不成,分工合作才能完成任务新京报:这次医疗队出征武汉,人员组织等工作非常迅速。郭亚兵:是的。这次新冠肺炎疫情,我们第一批医疗队来自9家单位,不到半天时间把人招齐,当晚出发,凌晨4点抵达住处,第二天就排班下病房了。因为非常匆忙,所以排班时才发现有的名单有错,比如原本报名的人没来,或者临时换了人互相不认识。张达成:我属于第二批,有了第一批的经验相对会好一些。去武汉的飞机上,我们18家医院的队长们就碰面了,互相了解各自队伍的人员构成、物资准备。大家发现,单独医院是干不成事的,医院团结在一起,分工合作才能完成这次的任务。比如广东医院的队伍最好备出两个星期的防护物资,医院医院,一时间不可能准备那么多。医院就互相商量,把所有的物资拿出来,共同调配使用。人员方面也是,医院来的科室不一样,呼吸科、感染科、ICU、内分泌的都有,所以我们第二批39个医生最后被打散了,分到三个组工作。新京报:你们到达时,医院是什么情况?郭亚兵:医院是武汉收治新冠肺炎医院之一,面临着疫情的第一波冲击。它医院,是临时把病房腾出来的,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基本是一团乱麻。那时候刚好是大年初一,原本30人的病房一下塞了80个病人,只有2个医生、5个护士。他们跑来跑去,停不下脚,头上直冒汗。这么多病人,我们现在白班是5个医生、10个护士同时下场才管住。所以当时特别乱,卫生没人打扫,满地都是医疗垃圾。总体来说,病情还是很严峻的,发展很快。我记得大年初二中午我们接手了危重症病人的病房,还没有一两个小时,就有两三个人不行了,晚上又有两个不行了。还有一天,一个病人从急诊推上来,还没到病房人就没了。最初几天病人实在太多了,最高峰时期,发热门诊的日门诊量是人到人。这是什么概念?我们医院在这次疫情中最早开始做发热门诊,一天大概不到个门诊量,接诊时间就拖到了夜里2点多。但医院的工作量相当于我们的5倍,几乎全部人手都砸进去了,一直扛了快三个星期。我想如果我们再迟来一点,他们可能真的扛不住了,可能会崩溃掉。出征前的郭亚兵和队友们。新京报记者周小琪摄张达成:刚下病区时,我走到病人床边,病人会很急迫地诉说自己哪里不舒服,还有的病人会哭。这大概是因为原来医护人员不够,病人能接触到医生的机会不多,所以他们一下子看到4个医生,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。交班的医生说,这是广东医疗队过来支援我们的,我能感觉到,病人是有点兴奋的。新京报:你们去的时候,医院的医护人员情况怎么样?郭亚兵:当时呼吸科整个科室几乎全军覆没,他们主任没被感染,还在那硬挺着。ICU的7名医护人员病倒6个,院领导也倒下好几个。张达成:我是大年初六入病房的,接手呼吸七区。去交班时,整个病区只有一个医院的本院医生,管七十多位病人。那个医生和我们一床一床地重点交代病人情况,一圈下来,粗略计算,病区内住院的约1/3是本院员工。交班完,那位医生就撤场了,两天后听说他也被确诊阳性住院了。交班那天我们都穿着防护服,看不到脸,我只知道他是个中年人,叫“刘医生”。有人倾诉,有人吵架,你得理解他新京报:刚到武汉的时候,你是什么感觉?张达成:这次疫情前大半年,我来武汉开过会,当时感觉武汉发展很快,就要赶上北上广深了。但这次再来,发现整个城市像突然间睡着了一样,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,只能偶尔见到几个警察。那种气氛有点悲凉,有点绝望,让人想起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”的感觉。受这种氛围的影响,大家当时心里的确有点压抑。第一天下病区换防护服的时候,我能感觉到大家都很紧张,因医院、陌生的场所,对整个工作流程不熟悉。而且当时对于疫情,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,加上初期好几位病人过世,这让大家非常沮丧。我印象很深的是队里的一位感染科医生,有一天我们一起上班,他负责开车,但是开得特别慢,整个状态都不对。后来听护士说,他负责的一位37岁的男性患者没救过来,患者的妻子就在门外跪在那位医生面前。这个事情可能对那个医生触动比较大。一方面,感染科平时接触的大多是乙肝这类病人,危重症的比较少。另一方面,绝大部分医生、护士都很善良,他可能觉得一个37岁的男人正是家里的顶梁柱,人就这么没了,他过意不去。从那以后,这个医生变得很沉默寡言,经常躲在房间不出门。新京报:这种情况下,队员们要怎么调节自己的心理状况呢?张达成:有一天值班事情不多,我就和那位医生站在窗边聊天。他主动说,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这么恶劣。我说既来之则安之,我们已经来了,就尽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情,不一定要怎么惊天动地。现在没有特效药、也没有特效的治疗方法,力所能及地打好一次针就是在做贡献了,一点一滴小的积累成大的,整个疫情才能慢慢改善。另外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,给他讲讲武汉的景点。那天聊了快一个晚上,下班后回酒店时,我感觉他开车的速度快了好多,我想他的心情可能也好了一些。广东医疗队的队员们在医院援助。受访者供图新京报:心理压力大,是不是医护人员的普遍情况?郭亚兵:应该说医院一线的情况,还是让我们很震撼的。第一天进入病区后,一名有十多年经验的老医生就和我说,那天晚上睡不着觉、做了噩梦,有的医护人员也会在房间里哭。因为受条件所限,许多救治手段上不了,我们的医护人员就觉得有力气使不上,眼看着病人不行了,感觉很无助、感觉救不了。这种情况下,队员们的信心受到很大打击,有的人会来找你倾诉,有的人会发脾气吵架。那种状态,你得去理解他。新京报:大家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吗?郭亚兵:争吵还是蛮多的。但吵架不是为了别的,就是为了抢救病人,为了用更多的、更好的办法治疗。比如有的病人病情严重,医生希望启用ICU。我们也去ICU看了,16张床位,硬件条件很好,但它有一个问题——医院ICU是针对外科的,通风条件达不到感染科的要求。科学评估后,我们忍痛把它关了。但在这个决策的过程中,医生们少不了互相吵架。很多人不理解,广东来这么多专家,既不插管也不启用ICU,他们来干什么?他们是很疯狂地想要“杀”进去,有时候甚至为了救人急到失去理智。可现实是残酷的,不能病人没救下来,医生的安全都保证不了。张达成:有的时候,医院的工作流程、习惯不同出现意见不合。比如医生交接班,医院可能轻症、重症病人都要走一轮,医院可能只重点关照重症的;医院可能要把所有的仪器、药品甚至哪个病人输液输了几袋都要数清楚,医院就不需要这么麻烦。所以前期时交接班比较混乱,有时候要交接两小时。重要的事,队长们投票表决新京报:外界的条件这么艰难,你们怎么协作解决问题呢?郭亚兵:我们是一个临时凑起来的团队,要变成一个战斗的团队需要磨合。下病区的当天晚上,我们就和队员一起开了会。首先,大家要理解这个混乱的状态,不乱是不需要我们来的,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治乱。面对这些乱,我们必须时刻意识到自己的责任,得想办法适应,年轻人惊慌也要镇静下来。然后,就是要把各种基础的事情做起来,要当保安、清洁工、运输员。比如垃圾没人收拾,护目镜、防护屏没人清洗消毒,这在平时根本不可想象。现在这些工作都要捡起来,都要由我们来做。一个处长在收垃圾,一个教授级专家在洗护目镜,大家已经不分层级了,需要的时候直接上。包括氧气的问题,也是大家一起解决。现在的重症病人,最重要的治疗方式之一就是氧疗,有的甚至要上呼吸机高流量吸氧。但医院的氧压管道只能供30多人同时吸氧,现在要供全院多名病人,氧压不够,很多设备接不上。可是医生们还是想救人,所以就天天人工扛氧气瓶。一个氧气瓶百十来斤,只够用一小时,一个病人身边要有三五个氧气瓶。我们大概每天需要五六十瓶氧气,有的女医生像汉子一样扛着钢瓶就“跑”,这在平时,她们根本扛不动。张达成:在工作机制方面,我们慢慢摸索,重新建立了一套流程和习惯,把很多问题简化了。比如交接班的时候,危重病人到床边交班,轻症病人不用全部走下来;仪器清点方面,因为是在封锁区,所以交待贵重药品仪器就可以了,没必要全部推到一个地方数数。各医院的队员间如果意见不合,就把问题交给18家医院的带队队长协商。重要的事情,18个队长在群里接龙投票表决,如果出现平票,就听总领队医院副院长姚麟的。新京报:在防止院内感染方面,你们做了哪些工作?郭亚兵:首先是理顺院内的各种流程。一般来说,传染病房分为清洁区、缓冲区、污染区,有一整套消毒流程。医院的普通病房转成隔离病房,也要增加许多防护设施和消毒流程。刚到医院时,我们发现院内只是临时加装了几道门,消毒、隔离流程不清晰,这很容易造成全院都是污染区。在当时这是没办法的,因为人手很缺,流程很难落实。我们来了之后,首先进行院内感染培训、个人防护培训,按照规则,把各种流程写清楚,把各种物品摆放整齐,在墙上贴上清晰的标志。另外每天都要有督导值班,医护人员进入隔离病房必须挨个过关,人人都要检查帽子、口罩是否按照规则穿好、戴好。新京报:现在一线的情况有所改观吗?郭亚兵:最近两个星期情况越来越好,从无序到有序是很明显的。首先,在指挥部的统一调配下,床位收治有序很多,有多少病人出院,就会调配多少病人入院。医院建好后,轻症病人过去了,重症病人收治基本可以保证。过去在急诊室、走廊里留观的病人几乎都收进来了,院内安静了很多,也没那么乱了。现在轻症病人转走了,重症病人越来越多,占到差不多快七成,工作量也越来越大。但因为工作变得有序了,大家觉得没那么辛苦,队员们慢慢恢复了信心,也心平气和、情绪稳定了。原来我们下班没点,现在基本工作8小时就能下班。广东医疗队的队员们送治愈的新冠肺炎患者出院,左三为张达成。受访者供图张达成:我们有一个病人33岁,比我还年轻,送来的时候肺炎、肾衰、心衰、代谢性酸中毒,处于昏睡状态,几乎就是快死的程度,我们也觉得可能没戏了。但针对新冠肺炎,我们按照诊疗方案治疗了一段时间;针对酸中毒,我们给他补充了碱性物质,同时改善肾功能环境。可能也是因为年轻,在那么差的情况下,真的把他救回来了。我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胡子拉碴的,病情好转后胡子一刮,原来那么帅。几个护士小姑娘还跟他拍照。2月26日那天,我们病区有12位病人出院了。我能感觉到大家都特别高兴。医生护士其实是非常原始简单的善良,最高兴的事,莫过于能把原本以为不行了的病人救回来了。新京报记者梁静怡编辑滑璇校对李项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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